言短意长｜从雷军看中国人的企业家想象
媒体的镜头“接力”记录了雷军参加全国两会的场面。
比如他作为第一个代表站在了首场代表通道上，比如他参加他所在的北京代表团开放团组会议。
比如3月6日下午的会议，他抵达会场的时候虽然会议还没召开，但大部分代表都已经就座了。他猫着腰，在现场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到自己座位前，小心地坐下。甫一坐下，他就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包里拿出了一沓打印好的文件整齐地摆放在自己的案头。注意，不是一小叠，是一大沓。
他甚至还习惯性地用眼神先从第二排找起了自己的座位，实际上，他的座位在第一排。
这些画面组合在一起，建构了一个有少年感、谦逊、有礼貌、认真的企业家形象，也是国人乐于见到的一个企业家“模子”。网友说，他像极了一个“三好学生”。
他一直注重制造业，做好了小米手机之后接着做新能源汽车；他乐善好施，母校130周年，他就捐了13个亿；他从未传出过绯闻，妻子是大学时代的同学。有网友说，中国人乐见他成为中国首富，不嫉妒。
从古至今，国人对于企业家（古代称为商贾）一直有臧否。在各种古代文艺作品中，也通过塑造不同的商贾形象来表达社会的一个普遍认知，或赞或弹。
这些年看多了太多企业家、商人、网红的起起伏伏，脑海里就不断地闪现中外的两段评价。
第一段是中国的：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第二段是西方的：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两句话表述略有差异，但指向却高度一致：企业家、商人、网红获取财富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但要守住财富，或使财富增值则是一个更为艰难的过程，需要更高的智慧。
回顾这几十年中国的经济发展历史，社会对于企业家、商人、网红群体的整体评价会有一个不断变化的过程，对于单个企业家、商人、网红的评价在不同时期也大有不同，甚至迥异。
社会对于企业家、商人、网红群体的评价总是跟当时的社会情势密切关联，时移则势易。不了解这一点，社会民众与其评价的群体之间就会造成“误读”，继而互生埋怨甚至更加负面的影响。
这是观察近年来不同群体之间之所以争论不断的底层逻辑。
说中国人“仇富”，可能是一个固执的偏见。中国人有着延绵千年的“商贾想象”：激赏低调、诚信经营、乐善好施的企业家；痛斥浮华、坑蒙拐骗、暴取豪夺的奸商，在臧否之间完成了对于“商贾”的精准画像。
只有将思考建立在这一社会心理之上，才可以看清近年来围绕着商界的诸多争论的真相。
选择做一个什么样的企业家，或者用流行的话来说，打造一个什么样的企业家人设，当然是企业家个体的自主选择，当然也会受到社会整体氛围的框定。人们对一个企业家身前、身后的赞誉，既是对这个企业家言行的评价，更是在与同时代其他企业家的反复比较中给予的褒奖。贬斥亦然。
如何取舍，皆由个人。
（作者陈良飞系澎湃新闻政治新闻部总监、港澳台新闻部总监，高级记者）
设计：王璐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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